在女友的生日派对上，她的前任男友不经意地为她剥了一只虾。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立刻聚焦于我。
他们期待我会有所动作，然而我出乎意料地率先拍手，祝愿他们能够长久。
“气氛已经这样了，你们要不要再来个亲吻？”
上个月，张羡之庆祝生日时，韩芷语陪他到海边欣赏日出。
我愤怒地询问韩芷语，她却反过来指责我多心，声称那是一群朋友共同的活动，并非仅他们两人。
因此，我们半个月没有交流。
昨天，韩芷语给我发了预定餐厅的截图。
我明白，这是她在向我示好。
每次我们争执或冷战之后，总是我主动打破沉默，先与她说话。
而她，则会在我们和解之后，给我一份礼物或是一点关怀，稍微哄骗我一下，我就会兴高采烈，忘记之前的不快，彻底恢复对她的热烈情感。
最近几年，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循环往复。
她给予打击，随后给予安慰，我便不再计较。
我们关系的冷热，完全由她控制。
我仿佛成了她手中的风筝，线的一端牢牢握在她手中。
她随心所欲，操纵着我的情绪起伏。
怪我自己太软弱，总是忘记被打的痛楚，只记得得到的安慰。
是我爱的太过卑微。
然而昨天，看到她发来的订餐截图，我却不再有往日的兴奋。
如果换作以前，仅仅是她记得我的生日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毕竟，每年生日，都是我提前几天，每天提醒一次，她才记得给我买礼物。
今年的生日，我自己都忘记了，没有提醒，她却能主动记起。
昨天工作时，我收到了她的消息，这才意识到，原来我的生日已经到来。
我回复她：“好的，明天晚上餐厅见。”
关掉手机，我继续忙于工作，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因为她的示好而暗自甜蜜良久。
今晚下班后，我收到了韩芷语的信息：“等下餐厅见。”
下班后，我先到了餐厅。
预定的时间是七点，我提前半小时到达。
等到八点时，韩芷语仍未出现。
我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发消息也无回应。
九点半时，服务员询问我是否需要上菜，告诉我餐厅将在十点半关门。
我点头同意。
一个人悠闲地享用了牛排，喝了一些红酒，到了十点半，我走出了餐厅。
站在街边等车时，我刷到了张羡之的朋友圈。
文字是：“你就是我的归属感。”
配图是韩芷语坐在沙发上的侧影。
看到图片的那一刻，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感到委屈或伤心。
内心异常平静。
反而有一种早已猜到谜底的满足感。
看吧，我就知道。
她每次失约都是因为张羡之。
奇怪的是，这一次，我一点也不感到难过。
回到家后，我洗漱完毕直接上床睡觉。
半夜，我睡得正香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我知道是韩芷语回来了。
被吵醒后感到有些烦躁，我闭上眼睛继续装睡，不想与她交流。
沙沙的脚步声在床边戛然而止，周围一片寂静。
尽管我的眼皮紧紧合上，却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我。
韩芷语是不是疯了？
回到家里不赶紧去洗澡，却在这里盯着我干什么？
这真的让我无法入睡，太烦人了。
难道她是因为我没有像以往那样，把家中的灯全部打开，愤怒地坐在客厅里等她，然后开始质问和争吵？
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毕竟，每次我那么伤心甚至歇斯底里的时候，她总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不耐和厌恶。
她那高傲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以前，我因为她和张羡之的关系争吵时，她还会辩解几句，说他们只是朋友，从未越界，是我在胡思乱想。
后来，她连辩解都懒得开口了。
任由我一个人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然后慢慢冷却。
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也放下了。
回想起以前的自己，每次情绪崩溃的时候，样子一定很丑吧？
难怪韩芷语会讨厌。
此刻，我没有任何想要质问的冲动，只想好好睡一觉。
韩芷语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又叫了一声：“如年？”
我装作熟睡，身体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离开了。
我听到洗手间传来的水流声，她去洗漱了。
那微弱的声音竟然有着催眠的效果，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甚至不知道韩芷语是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的。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后直接去上班。
整个白天，我都沉浸在工作中，时间过得飞快。
下班后，我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家。
一进门，韩芷语正坐在沙发上。
“今天怎么这么早？”我一边换鞋一边问她。
“没加班。”她回答。
“哦。”我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手提包放下，准备去书房。
“如年。”韩芷语叫住我，“生日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昨天——”
“谢谢！”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精美小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块精致的手表。
“真好看，我喜欢。”我对她笑了笑，“明天就戴上。”
转身要走时，韩芷语拉住了我的胳膊。
“昨天，对不起，我失约了。”她解释道，“我本来快到餐厅了，接到羡之的电话，他说那个前女友又缠上了门，他很棘手。我作为朋友才决定帮他——”
“我相信你。”我打断了她的话，“确实被一个人这样缠着很无助，他那个前女友性格偏激，你说过。好了，我还有些工作没忙完，先去加班了。”
“如年！”她还是没有放手。
“嗯？”我不解地看向她。
“我还没吃饭。”
“哦，我已经吃过了，那你点个外卖吧。”
说着我挣开了她的手，直接去了书房。
刚坐下，我就听到外面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出来一看，韩芷语已经离开了家。
她送了礼物，主动给了台阶，我却没有顺势而下。
她生气了。
我和韩芷语又开始了冷战。
在以往的冷战中，我总是情绪低落，费尽心思地想尽各种方法，只希望能尽快与她和好如初。
但现在，冷战持续了几天，我竟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夜晚，韩芷语在客房里安睡，而我独自躺在宽敞的大床上，享受着一个人的宁静，连梦境都变得更加甜美。
清晨，我不再需要早早起床为韩芷语准备早餐，每天可以多享受半小时的睡眠。
在工作中，我的思绪不再被韩芷语的影子所占据，不再频繁地给她发送消息，这让我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过去常常拖到下班才能完成的任务，现在我总是能提前完成。
下班后，我不再急于回家做饭。
为了韩芷语的健康，我曾经苦练厨艺，每天下班后都会回家为她准备晚餐。
然而，她经常参加聚会，一周能回家吃两次晚饭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再以韩芷语为中心，我发现自己突然多出了许多空闲时间。
我用三个晚上的时间，就追完了一部电视剧。
在办公室里，我听到一位新入职的年轻女孩说她正在考取一个与我们工作相关的资格证书，这让我感到了一丝羞愧。
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女孩都知道要抓紧时间提升自己，而我已经工作多年，却仍然没有明确的方向，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这只能怪我以前太过沉迷于爱情。
毕业后，我的人生目标就是与韩芷语结婚。
直到现在，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
以前，我的人生重点就是围绕着韩芷语转。
我甚至想过，如果结婚后韩芷语希望我辞职在家，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与韩芷语结婚，拥有一个孩子，照顾好我们的小家庭，对我来说就是幸福，是我向往的生活。
但现在，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失败。
在感情上，我一味地付出，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对方甚至连婚姻的承诺都不愿意给我。
工作上也是一团糟，没有任何进步。
那位新入职女孩的奋斗精神激励了我。
我想，我也该努力去改变了。
我开始虚心向同事请教，购买学习资料，开始准备考证。
每天下班后，我随便在外面吃点东西，然后回家就钻进书房，投入到学习中，直到睡觉。
这几天，韩芷语可能还在生气，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这样也好，家里更加安静，有利于我专心学习。
午休时，我难得地刷了刷手机，意外地发现韩芷语更新了朋友圈。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张餐桌，上面摆放着几样菜肴和两副碗筷。
在桌面的一角，露出了一只手，手腕上戴着的是我送给她的手链。
我对韩芷语太了解了，她故意发这张照片，显然是在暗示她和张羡之一起吃饭，只是为了激怒我。
但是，我再也没有那种愤怒和嫉妒的感觉了。
我也不会立刻拿起电话，愤怒地质问她。
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然后继续浏览其他人的动态。
傍晚时分，我接到了韩芷语的电话。
“下班后，我会去找你。”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的第一反应是感到抗拒。
“今天不回家了，得加班。”我本能地编了个谎言。
“要加班到什么时候？”她继续追问。
“嗯，差不多到晚上八点。”我勉强继续编织谎言。
“行，那八点我在楼下等你。”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为了圆这个谎，我下班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出了复习资料，在办公室里开始学习。
八点一到，我收拾好我的个人物品，背着包走下楼去。
刚走出大门，我就瞥见那辆熟悉的车停在不远处。
我走向那辆车，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张羡之映入眼帘。
他向我投来一个友好的微笑。
“如年，我和芷语刚吃完饭，她说可以顺道送我回家。”
“哦。”我点头，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只要张羡之在车上，我就不会坐副驾驶。
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争执过不止一次，但韩芷语明显偏向张羡之，我也只能无奈接受。
她总说张羡之会晕车，只是坐在前面，我为何要对这种小事耿耿于怀。
我辩解说副驾驶是我作为她男朋友的专属位置，她却嘲笑我过于矫情。
在这个问题上，我从未赢过张羡之。
但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我都会感到沮丧。
不过现在，我并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
忙碌了一整天的工作，再加上背了两个小时的书，我一上车就感到困意袭来。
“羡之，今天的小龙虾真是太美味了，我们下次还来这家吃吧。”韩芷语兴奋地说。
张羡之笑着回应：“好的，只要你喜欢，我们下次再来。”
“不过，每次吃小龙虾都要你帮忙剥壳，你不会嫌麻烦吧？”韩芷语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
“不会，已经习惯了。”
“下次我也给你剥。”
“算了，你还是等着吃吧。”张羡之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如年难道还要你帮他剥虾？”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个综艺节目，里面有位女艺人说她很喜欢吃龙虾，但如果没人帮忙剥壳，她宁愿不吃，因为她不想自己动手剥。
和韩芷语交往后，第一次带她去吃小龙虾时，我为她剥了满满一碗。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用一种冷淡的眼神看着我：“谢谢，但我可以自己剥。”
爱得更深的那个人总是显得卑微，我立刻停止了剥虾的动作。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剥过虾。
我抬头看向张羡之。
车内的灯光昏暗，但我还是能看见他眼中的得意和挑衅。
他总是这样，暗中激怒我，然后等着韩芷语来教训我，保护他。
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然而，此刻我并没有被他激起任何情绪，也没有与他对抗的兴趣。
张羡之没有达到目的，皱了皱眉，又转过头去，继续和韩芷语愉快地聊天。
韩芷语和他说话时总是那么温柔。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周围的一切声音渐渐变得模糊。
当我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楼下，韩芷语静静地坐在前座。
副驾驶的张羡之已经离开了。
“我们到家了，怎么没叫醒我？”我坐直身体，打开了车门。
我的影子般，韩芷语默默跟随在我身后，直到我们踏出电梯，步入家门，她才打破了沉默：“你今天很累吗？”
“什么？”
“我还在和羡之聊天呢，你在车上就睡着了。”
“是的，有点疲惫。”
我并没有心情与她交谈，只想要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休息。
“今天晚上是沈婷组织的聚会，还是我们大学宿舍的那几个人。她叫了张羡之，你也知道，他们几个和他都很熟，每次聚餐都喜欢叫上他。因为顺路，我就顺便带他一起回来了。”她突然向我解释起来。
这倒是不寻常，以前我总是追问她为什么总和张羡之待在一起，她总是不屑于解释。
现在，我不问了，她却自己解释起来。
“嗯。”我点头，然后向浴室走去。
“我本来是想带你一起去的，但你说要加班，我就吃完饭才来找你。”她继续解释道。
“好的，我明白了，我先去洗澡了。”我急忙说道，然后快步离开。
洗完澡后，我直接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我在楼下再次遇到了韩芷语。
这次，张羡之并没有在车里。
我还是选择了坐在后座，韩芷语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坐在后座，有一种将她视作司机的感觉，这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
以前我不应该为这事烦恼。
“今天瑶瑶搬家，邀请我们去她家吃火锅。”车子启动时，韩芷语说道。
瑶瑶也是她的大学室友。
巧合的是，韩芷语大学时的四个室友，毕业后都留在了这个城市。
她们的关系非常好，经常一起出去玩或者聚餐。
韩芷语在大学时曾经追求过张羡之，她的室友们都成了她的军师，为她出谋划策。
尽管没有成功，但这并不妨碍张羡之和她们成为好朋友。
这些年来，张羡之谈过几个女朋友，但他总是说，女朋友是女朋友，朋友是朋友。
他说，韩芷语永远是他的好朋友。
最近，张羡之和前女友分手后，又开始频繁地和她们聚会。
每次看到韩芷语照顾他，我都会感到愤怒。
我曾经争吵过，但都没有用，后来干脆就不去参加她们的聚会了，眼不见为净。
“你们去玩吧，先把我送回去。”我说。
我对他们的聚餐没有兴趣。
韩芷语说：“吃完饭就回来，不会太晚。瑶瑶特别嘱咐了，一定要带你过去，她说好久没见到你了。”
“好吧。”我不再坚持。
我们站在瑶瑶新家的门口，门铃响起后，大门缓缓打开。
突然，一个人影从屋内窜出，像一只灵巧的猴子一样跳到了韩芷语的背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动作太快，韩芷语几乎站不稳，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昵。
“哈哈，芷语来晚了，罚你背我十秒钟！”张羡之得意地压在她的背上喊道。
韩芷语突然僵硬，然后抬头看向我。
我看到她眼中的惊慌，便以微笑回应。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推开了张羡之。
张羡之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
他愤怒地拍了韩芷语一下，语气中带着责备：“你这是干什么，我差点扭到脚了。”
当他抬起头，仿佛刚刚注意到我的存在时，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脱口而出：“哎呀，如年也出现了！那个，我和芷语只是在开玩笑。以前玩游戏输了，我们就这样互相惩罚，你不会介意吧？”
“我当然不会介意，你们随意玩，不用在意我。我可以在一边看会儿电视。”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遥控器，开始专注地挑选频道。
“对了，如年，你不知道吧，芷语其实很厉害，别看她身材小巧，她能背着我坚持十多秒呢！”他继续说。
“真的吗？我还从来没见过呢。要不你们现在展示一下，让我也见识见识？”我放下遥控器，带着好奇的眼神看向他们。
“我要去厨房帮瑶瑶。”韩芷语突然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厨房走去。
剩下我们几个人坐在客厅里，互相对视，气氛有些尴尬。
吃火锅时，我坐在韩芷语的左侧，张羡之坐在她的右侧。
“哎呀，怎么不小心夹了一块羊肉？”张羡之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块羊肉放进韩芷语的碗里。
以前他们也经常这样没有界限地互相开玩笑，但现在面对这样的行为，我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瑶瑶的烹饪技术确实不错，我只顾埋头大吃，不知不觉中已经吃得很饱。
吃完饭后，张羡之提议玩游戏，但我想到今天还没有复习，就想要提前离开。
“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我站起身来说。
“我也一起走。”韩芷语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你们继续玩，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我真心这么认为。
但不知怎的，我的话似乎激怒了韩芷语，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语气冷冷地说：“那就回去吧，现在就走。”
“那我也走吧，今天没开车，再搭一下芷语的车。”张羡之说。
我们到了车前，我直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一上车，我就打开手机开始做题。
为了考证，我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每天至少花两个小时学习。
今天工作太忙，到现在我还没有开始学习，所以必须抓紧时间。
我计划在回家的路上用这半个小时做题，这样到家后我只需要再学一个半小时就可以了。
我全神贯注地做了几道题，这才注意到今天车里的气氛异常安静。
“芷语，我刚才跟你说话，你总是敷衍地回答‘嗯’‘哦’，再这样下去我会不高兴的。”张羡之打破了沉默。
韩芷语回答说：“今天有点累了，羡之，别影响我开车。”
“哼！”张羡之不再说话。
下车时，他用力关上车门，以此来表达他的不满。
我回到家后，直接走进书房。
一个半小时后，我走出书房，发现韩芷语已经进了客卧。
我松了一口气。
自从我们闹别扭后，就一直分房睡。
韩芷语一直都很骄傲，如果我不先示弱，她是不会主动过来的。
这样也好。
第二天早上，我从卧室出来，意外地发现韩芷语已经起床了。
“你先去洗漱，不用急，等会儿我送你。”坐在沙发上的她看着我说。
“不用了，我坐同事的车去。”
出门时，她跟在我身后。
“还是坐我的车吧，麻烦别人总是不好的。”
“没关系，已经付过费用了。”
韩芷语表达了想要一辆属于自己的车的愿望，因此自从买了车之后，都是她在驾驶。最初，她还很乐意接送我。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觉得这样做很麻烦。
由于我工作的地方和她工作的地方并不完全顺路，需要绕一段路，她认为这会耽误她的时间。
“以后你自己坐地铁吧，我早上想多睡一会儿。”
她这样对我说，之后便再也没有接送过我上班。
至于下班不接送我的理由更是五花八门，比如加班、和同事聚餐、与朋友外出，总之就是无法与我下班的时间对上。
后来，有位同事在群里询问是否有人顺路，可以搭她的顺风车，但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
由于我们确实顺路，我便每天乘坐她的车去上班，这比坐地铁更经济，还节省了时间。
至于晚上下班回家，如果每天都乘坐她的车，一个月就要多支付两百元。
我认为晚上并不赶时间，所以选择继续乘坐地铁回家，这样可以节省一些开支。
韩芷语将我送到小区门口，看着我上了那位同事的车。
我一到达办公室，就收到了她发来的信息。
打开一看，是一条询问：“坐你那位同事顺风车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回答她：“是的，公司里只有我们两个顺路。”
“以后还是我送你吧。你们年轻男女每天一起上班，其他同事会说闲话的。”
“没人说闲话，再说，你不是早上要多睡一会儿吗？”
“从明天开始，我每天跟你一起起床。”
“下个月再说吧，这个月的钱已经付给别人了。”
之后，她没有再回复。
我开始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中。
中午用餐时，韩芷语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打开一看，是一张图片，附带文字：“单位食堂的伙食，还可以吧？”
我没有回复。
接着，她又发来一条信息：“你中午吃的什么？”
我感到困惑，韩芷语这是在和我分享她的生活吗？
以前，这都是我主动做的。
我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满屏的文字都是我在单向输出。
因为喜欢韩芷语，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和她分享。
无论是在路上看到一只可爱的狗狗，品尝到一杯美味的饮料，被领导表扬或批评，走路时不小心摔倒，还是发现一个新的网红打卡地点......
生活中的这些琐碎小事，我都喜欢和她分享。
刚开始谈恋爱时，我们之间的交流是双向的。
渐渐地，变成了我发送一大堆消息，她只回复最后一条，通常只有两三个字。
我知道，很多我热情分享的内容，她可能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我从最初的失落，到后来的逐渐习惯。
谁让我喜欢她呢，谁让我爱得如此卑微。
最终，我分享的热情逐渐消退，我失去了给她发消息的冲动。
查看最近的聊天记录，我发现，整整一个星期，我没有主动给她发过一条信息。
今天是周五，有同事提议晚上一起聚餐。
以往，我很少参加这样的聚会。
韩芷语总是与她的大学室友外出享用晚餐，一周中仅有两三个晚上在家用餐。
某次，我与同事们外出聚餐时，韩芷语恰好提前回到了家，她拨打电话给我，询问我的去向。
我心中充满了懊悔，因为她在家用餐的机会本就不多，而我竟错过了与她共进晚餐的机会。
自那以后，为了避免再次错过与她一同晚餐的时刻，我决定不再参与任何同事间的聚餐。
每天下班后，我总是匆匆赶回家中，亲自准备晚餐，期盼着韩芷语偶尔的归来。
因此，我与同事们的关系也变得平淡无奇。
工作数年，与同办公室的同事们始终只是点头之交。
我思索片刻，向身边的同事询问道：“今晚聚餐地点在哪？我也参加。”
同事惊喜地叫道：“哇，秦如年竟然要来，今晚可得一个不落，难得大家都聚齐了！”
临近下班时，韩芷语来电。
“如年，待会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市场买菜，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在家用餐了。”
“不用了，今晚我得和同事们聚餐。”
“能不能——”
“我每次都不参加聚会，已经显得不合群了，这次不能推辞。”我打断了她的话。
这次聚餐，是部门全体成员难得的一次齐聚，大家都感到非常愉快。
我也小酌了几杯。
用餐期间，韩芷语给我打了几通电话，询问聚餐何时结束，她想要来接我。
我告诉她不必来接，因为我不确定何时结束，大家都玩得很开心，让她先休息。
“聚餐地点在哪里？我先去那里等你。晚上你喝了酒自己回家也不安全。”
这是韩芷语所说的话吗？我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她曾拒绝过在深夜一点钟去机场接出差归来的我。
她解释说，第二天还要早起工作，晚上不能熬夜。
女性的心意真是变幻莫测吗？
九点半时，韩芷语发来消息，说她已经到了餐厅外。
聚餐结束时大约是十点，我一走出大门，便看到她在门外等候。
“喝酒了吗？”她上前扶住我。
“喝了一点红酒。”我酒量不好，一小杯就感到头晕目眩。
韩芷语帮我在副驾驶座上坐好，并为我系上了安全带。
她坐进车内，却没有立即发动汽车，而是靠过来抱住了我。
“原来，等待别人是这样的感觉。对不起，如年，以前让你等我那么多次，以后不会了。”
我皱着眉头推开她，嘟囔着：“快开车，我要回家睡觉！”
她轻笑着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就这点酒量还敢喝酒？以后得把你看紧些，免得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韩芷语仿佛换了个人，变得异常黏人。
她每天按时来接我下班，不再与室友们聚会，而是坚持要在家与我共进晚餐。
我告诉她，我要复习准备考试，没有时间精力做饭。
她承诺由她来做饭。
她确实说到做到。
每天回家时，她都会在小区外的超市购买食材，一进家门便直奔厨房忙碌起来。
我原本以为，韩芷语不会烹饪。
毕竟，她从未为我烹饪过任何食物。
出乎意料，她的厨艺相当出色。
原来，她并非不会做饭，只是不愿为我下厨。
张羡之曾在朋友圈分享过她煮稀饭的照片。
如今，韩芷语似乎想要向我展示她所有的烹饪技巧，每天的菜肴都各不相同。
用餐结束后，她甚至不让我洗餐具，而是催促我赶紧去学习。
韩芷语的细心和关怀，却让我感到坐立不安。
我并没有感到任何放松，反而觉得压力山大。
因为在我学习时，她总是不时地推开书房的门，询问我是否需要喝水，是否需要吃点水果。
她打扰了我。
我感到非常烦躁。
于是，我向她撒谎，说我这段时间需要加班，每天要到晚上八点才能下班。
实际上，下班后我便留在办公室里学习。
没有她的打扰，我终于能够安静地学习了。
今天，下班后我拿出复习资料开始阅读。
半小时后，整栋大楼突然停电。
我询问了保安大哥，他表示不清楚是哪里的线路出了故障，正在找人进行检修。
我收拾好资料，直接前往马路对面的咖啡馆。
点了一杯咖啡后，我坐在那里刷了两个小时的考题。
结束后，我又急忙返回马路对面的办公楼下。
我告诉韩芷语，最近需要加班，不用来接我。
但她还是坚持每天晚上八点过来。
我到达楼下时，她的车刚好到达。
最近，她的话特别多，总是找各种话题和我聊天。
询问我的工作情况，复习进度，以及与同事的关系。
即使我只是敷衍地回答两句，她的热情依旧不减。
但今天晚上，她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正好，我可以闭上眼睛，放松一下。
回到家，我正在换鞋，韩芷语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这几天并没有加班，是吗？”
我愣了一下，直接承认：“是的。”
“每天下班后，我直接开车到你们公司楼下等你。通常六点半左右到达，然后在车里等一个半小时，直到你下来。今天也一样，但我刚到，大楼就停电了。我看到你从大门口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叫你，你就朝马路对面跑去。我跟着你，看着你在咖啡馆做题，直到八点。”
“啊，你看到了啊，怎么不叫我。”我有些尴尬。
“这几天，你并没有加班，都是在办公室学习，对吗？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学呢？如年，我们还没结婚，你已经厌倦回家了吗？宁愿躲在办公室，也不想见我？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都愿意改正。”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我抿了抿嘴唇：“好吧，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好好谈谈，关于我们的关系——”
“如年，我突然想起，明天我要去临市出差。”韩芷语突然打断我，“明天要早起，今天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谈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恐惧。
我叹了口气：“好吧！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还没有。”
“抓紧时间整理行李吧，我得先去洗个澡。”
过去，每逢韩芷语出差，都是我负责为她整理行装，但如今我已失去了那份耐心。
清晨，目送韩芷语提着行李箱离去，我心中涌动着久违的轻松感。
这几天不用再面对她，我可以好好享受一段独处的时光。
韩芷语出差的第三天，中午时分，我接到了张羡之的电话。
电话中他告诉我，韩芷语得了重感冒，正在中心医院接受输液治疗。
利用午休时间，我乘坐出租车赶到了医院。
韩芷语脸色苍白，无力地倚靠在躺椅上输液，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确实病得不轻。
“你不是出差了吗？”我走到她身旁问道。
韩芷语睁开眼睛，看到我后，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转为心虚。
“如年，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她问。
“我告诉他的！”张羡之端着一杯热水从门外走进来。
他直视着我，语气坚定：“你究竟对芷语做了什么？害得她连家都不敢回，这几天一直住在瑶瑶家。有你这样霸道的人吗？你太过分了！”
我转向韩芷语：“是你说的要出差。”
韩芷语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声音微弱地说：“对不起，如年，我骗了你，我没有出差。”
我明白了，她在逃避。
她也意识到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上次她揭穿了我加班的谎言，我正好想借此机会，与她好好谈谈。
她却用出差的谎言来逃避，宁愿住在朋友家，也不愿意与我见面，不想直面我们的问题。
“韩芷语，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知道的，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好，能不能等我病好了以后再谈？”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行。”我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得去上班了。”
“如年！你不留下来吗？”她用可怜的眼神望着我。
“只是感冒而已。”我语气冷淡，“你一个成年人，没必要这么娇气吧？”
听到这句话，韩芷语的身体僵硬，猛地抬头看向我。
从她受伤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她听出来了。
这句话正是她曾经对我说过的。
去年冬天，我发烧到三十八度五，晚上去医院输液。
看到周围的人都有人陪伴，只有我一个人孤单，我忍不住给韩芷语打电话，希望她能来医院陪我。
她冷冷地拒绝了：“你一个成年人，没必要这么娇气吧？只是个感冒，没有我你还输不了液了？”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张羡之还在喊：“芷语，轮到你唱歌了！”
我重感冒，她却和朋友在KTV唱歌。
那一刻，我只感到心寒。
怪我没出息，后来只冷战了几天，就被她几句话哄好了。
韩芷语应该也想到了这件事，她声音颤抖着：“对不起。”
她亲口说出的话，像利剑一样直刺人心，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直到利剑调转方向刺向她，她才明白什么叫“恶语伤人六月寒”。
要不是亲身经历，怎么会明白何为真正的同感。
张羡之站在一旁，看着韩芷语，眼中流露出同情：“你生病了，他作为男朋友却漠不关心，准备就这样把你丢下，你凭什么要道歉？”
我微微一笑：“你看，你并不缺少关心和照顾。”
“我当然不会像你那样冷漠无情，我会好好照顾芷语的！”张羡之挺直了身子，声音洪亮地说道。
我无言以对，默默地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韩芷语没有回家。
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她暂时住在瑶瑶家里，等病愈后再回来与我好好谈谈。
实际上，对于我们的关系，我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结束这段感情。
“分手”二字，说起来轻巧，但真正下决心却并非易事。
我和韩芷语已经在一起太久了，从大学三年级开始，直到现在毕业五年多，我们已经谈了七年的恋爱。
最初的几年，我们确实是真心相爱，也曾经有过甜蜜的时光。
大学时期，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约会的足迹遍布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这座城市见证了我们的美好回忆，每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都留下了我们合影的照片。
毕业季，我们互相帮助修改简历，一起参加各大招聘会。
工作稳定后，我们兴奋地跑到山顶畅饮啤酒，大声唱歌。
租下房子后，我们共同精心布置我们的小窝，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那时候，每一天都充满了快乐。
我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是从韩芷语的心开始动摇的时候吧。
更准确地说，是从张羡之重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开始的。
上大学时，我就听说过张羡之的名字。
那时，我和韩芷语在学生会的同一个部门工作，关系还算不错。
听她身边的朋友提起过，她在追求一个男生，名叫张羡之。
但由于我和张羡之不在同一个专业，所以从未见过他。
在我眼中，韩芷语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生，才华横溢，大二时就成为了我们部门的部长，是当时学生会主席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她的专业成绩非常出色，每个学期都能获得奖学金。
她还很讲义气，有一次学生会组织的活动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主要是我们部门另一个同学的责任，但韩芷语却站出来，把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平时遇到任何问题，我向她请教，她总是耐心地帮助我。
我想，我对韩芷语的喜欢，最初是源于对她的崇拜吧。
除了内在的美，她还有外在的美，苗条的身材和精致的面容，让人无可挑剔。
在我眼中，韩芷语是完美的，是一个让我忍不住心动的人。
但这样完美的人，追求张羡之两年都没有成功。
张羡之开始谈恋爱后，韩芷语的情绪明显低落，连笑容都带着一丝苦涩。
我为她感到委屈和不值。
这么优秀的人，张羡之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呢？
大三时，一个平凡无奇的夜晚，学生会会议结束后，我鼓起勇气向韩芷语表白了。
让我感到无比欣慰的是，她终于同意了。
自从我们开始交往，韩芷语的笑容逐渐增多，她的心情也变得愈发愉悦。
从她凝视我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她对我也有了感情。
毕业前夕，我们偶然在学校遇到了张羡之。
我并不熟悉张羡之，直到我注意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孩，才询问原因。
原来，他就是那个多次拒绝韩芷语的男孩。
是她渴望而不可求的人。
张羡之身边挽着的是他当时的女友。
我似乎开始理解张羡之为何拒绝她。
张羡之的女友并不出众，甚至有些过于丰满，看起来几乎有两个张羡之那么宽。
然而，她身上穿戴的都是昂贵的名牌。
我意识到，韩芷语在这一点上输给了她。
她各方面都很优秀，只是家世太过平凡。
她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从小镇脱颖而出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
张羡之脚上那双鞋的价格高达数万元。
这是韩芷语无法给予他的。
毕业后，张羡之离开了这里。
三年前，他回到了这座城市，开始以韩芷语朋友的身份频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韩芷语的心被他牵动，逐渐在我们的关系中分心。
无论何时，张羡之一通电话就能轻易将她从我身边召唤走。
我曾试图争吵，却反而使韩芷语离我越来越远，她对我也越来越不耐。
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分手，但我心有不甘。
我从未犯错，为何要我放弃？
无论争执多么激烈，我从未说出“分手”二字。
我害怕，一旦我提出，韩芷语会真的同意，那将没有回头路。
我清楚地知道，我对韩芷语还有爱，我不愿就此结束。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与她僵持下去。
但我没有预料到，我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刻。
曾经满满的爱意，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全部流失。
直到一点不剩。
原来，我对韩芷语的爱也有耗尽的一天。
当我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被她牵动情绪时，我明白自己已经不再爱她。
我没有遗憾，只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做出分手的决定，是我这段时间深思熟虑的结果。
既然确定不再爱她，就没有必要继续在一起。
曾经，我幻想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共同步入婚姻的殿堂，携手到老。
我无数次憧憬过未来美好的生活。
然而，及时止损也是一种选择。
二十八岁的我不再年轻，或许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如此深爱的人。
但那又如何？
生活并非只有爱情。
二十八岁的我也不算老，调整自己，重新开始，也为时不晚。
对于这段感情，我无怨无悔。
我们的开始是美好的，我体验过被爱的感觉。
在这段感情中，我深爱过，付出过，也收获过。
我并不觉得浪费了青春。
这段经历让我变得更加成熟、从容。
我能够爱，也能够放手。
第二天，第三天，韩芷语依旧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他是否仍在逃避。
正当我打算下班后去找他，直面问题时，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告诉我，父亲最近总是抱怨腿部不适，已经去医院做了X光检查，但医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心中不免有些焦虑：“明天你们过来，我会带爸爸去大医院做一次彻底的检查，那里的设备更先进，顺便妈妈你也可以做一个全面的体检。”
父母居住在家乡的小县城，乘坐高铁到这个省会城市只需一个多小时。
我请了两天假，早上九点半准时到达火车站迎接他们。
父亲完成了一系列检查后，幸运的是，结果表明只是轻微的问题，只要好好休养就能恢复。
母亲的体检结果也一切正常。
我还有周五一天的假期和接下来的周末两天，我决定带他们出去游览一番。
我在酒店为他们预订了房间，带着他们尽情享受了三天的旅行，期间拍摄了许多照片。
在送他们去火车站的路上，我挑选了一张我们三人的合影上传到了朋友圈。
我刚上传完毕，韩芷语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叔叔阿姨来了吗？”
“是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可以和你一起，带他们去玩啊。”
“你不是说过，你不擅长和长辈交流，还没有准备好见家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今晚我们见面聊聊吧，一直拖延也不是办法。”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和韩芷语已经交往了七年，却从未见过彼此的父母。
起初是因为我们还年轻，没有考虑那么长远。
过了二十五岁，我开始有了结婚的念头。
过年时，我试探性地对韩芷语说，想要带她一起回老家。
她没有同意，说这太突然了，没有提前和父母沟通。
去年五一，我父母来这边旅游，我想让韩芷语陪我们一起，她再次拒绝了。
她抱怨自己不擅长和长辈相处，还没有准备好见家长。
她还责怪我总是给她制造压力。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见家长的事。
到了火车站，离火车出发还有一段时间，我就陪着父母在外面坐着聊天。
时间快到了，我送他们走向进站口。
“如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过身，看到韩芷语双手提着礼盒。
“叔叔阿姨，我是如年的女朋友，这几天有点忙，没能陪你们，实在抱歉。”她满脸堆笑，继续说，“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补品，一点小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父母惊讶地看着她，又看看我，不确定这是否是真的。
“爸妈，时间快到了，你们赶紧进站吧，我稍后再跟你们解释。”我催促着他们。
父母带着疑惑走进了火车站。
我转过身，脸色变得严肃：“韩芷语，谁让你来的？”
“我是你的女朋友，叔叔阿姨来了，我怎么能不见一面呢？”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如年，我以前不够成熟，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你今天的行为太冒失了。”我静静地看着她，“回去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一跨进家门，我立刻坐了下来，直奔主题：“我过去总是在自欺欺人，装作没看到我们之间的问题，其实我们的关系早已变得不正常。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深思熟虑，也做出了决定，韩芷语，我们——”
“如年，我们结婚吧！”韩芷语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她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漂亮的男式钻戒。
我一时之间愣住了。
她继续说道：“这几天我没有回家，就是在考虑向你求婚的事情，这枚钻戒是我跑遍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是你喜欢的款式。”
眼前的钻戒呈心形设计，确实是我中意的样式。
我回想起，曾经在手机上看到过这样的设计。当时我把手机递给韩芷语看，问她觉得怎么样。
其实，我只是在试探她对结婚的态度。
她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推开了杂志，冷淡地说：“丑死了。”
那时候，我感到非常失落。
因为我真的想和她结婚，连做梦都在期待和她结婚。
现在，她主动向我求婚了，我却再也不会因此而感到高兴了。
期待也是有时效性的，过期了，就作废了。
“如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韩芷语深情地凝视着我。
“不愿意。”我回答得决绝无情。
仿佛是预料中的答案，韩芷语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她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苦笑，看起来快要哭了：“是在生日那天吗？”
“嗯？”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艰难地说：“你过生日那天，我失约了。第二天早上，你没有做早餐，不再给我发信息。我出去玩，你也不一遍遍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催我回家。张羡之靠近我，你不再生气。所有的改变，都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那天晚上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之前很早就出问题了，一天天积累下来才会爆发。”
“我知道，以前我有太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如年，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的。我会成为一个让你满意的女朋友，直到你愿意和我结婚。”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每天早上给你做早餐，接送你上下班，我的副驾再也不给别人坐。假期我就陪你去旅行，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减少跟朋友的聚会，每天都回家吃饭。我再也不会忘记你的生日，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纪念日。”
我眨着眼睛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更加急切了：“和张羡之的关系是我没处理好，以后，我不再见他了。他的微信、电话所有联系方式，我通通都删除。”
我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看，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你不是挺有数的吗？作为女朋友，你知道哪些事不该做，怎样对男朋友不恰当，但你都做了，在我质疑你的时候还反过来指责我。”
“你不在乎我，你在利用我的感情，你不尊重我，你以为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这就是所谓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他说，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我真的很抱歉！”她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道歉。
“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不复存在了，分手是最合适的选择。”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不是这样的！如年，我依然爱着你，我一直爱着你！”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
“很抱歉，我没有感觉到你的爱。我只感觉到了你的冷漠、忽视和伤害。你爱的是张羡之。对他，你总是有求必应，随时待命，关怀备至，那才是真正的爱！”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
“我也曾经以为我对他还有感情。但那只是错觉。当你说要离开，我才意识到，我真正爱的人是你。一想到失去你，我感到心如刀割！张羡之谈过那么多女朋友，我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就连你坐别的女人的车，我都会感到嫉妒。是我太傻，是我反应迟钝，没有及时认识到对你的感情。我对张羡之的感情，只是未得到回应的不甘心，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我已经不爱你了。”他的声音变得冷漠，“我不想继续委屈自己和你在一起。我值得拥有美好的爱情，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
韩芷语绝望地用手捂着头，蹲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我正准备收拾行李，门铃突然响起。
我打开门，张羡之拎着背包，脸上满是惊慌，冲了进来。
“芷语，你为什么要删掉我的微信？我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张羡之脸上挂着泪水，蹲在韩芷语对面，声音中带着哭腔，“我的房子水管爆了，只有你能收留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突然抬头，用一种理直气壮的眼神瞪着我：“这是芷语买的房子，你没有资格反对！”
“我并没有说要反对，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我淡淡地说，然后转身回到房间收拾东西。
“滚！”客厅里传来韩芷语歇斯底里的吼声。
“芷语，你竟然吼我？”张羡之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家不欢迎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她的声音坚定而决绝。
几分钟的沉默后，我听到大门被猛地关上的声音。
我只挑选了一些重要的衣物，其他的都放弃了，总共装了两个行李箱。
我拖着箱子走出房间，看到客厅里只剩下韩芷语一个人。
她慌张地跑过来，抓住我的箱子：“别走，如年，求你了。”
“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我冷静地把行李箱拉过来。
我刚走出门口，身后传来她的声音：“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是吗？”
我回过头，语气平静：“再见，韩芷语。”
再见了，我曾经全心全意爱过的人。
从此以后，愿我们各自向前，永不相见。
因为我早已做好了分手的准备，所以提前在网上找好了房子。
我拖着两个行李箱，来到路边打车。
我刚坐上出租车，就听到路边传来的声音。
“如年，等一等！”
”
韩芷语朝我高声呼喊。
不久后，电话铃响起。
“即使我们分手了，难道我们连朋友也做不了吗？”她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问道。
“我现在才意识到，我作为你的女朋友做得有多不到位。”
“这两年来，我习惯性地忽略了你，没有好好地照顾你。”
“难怪你会离开我，我做得太差了。”
“如年，我会改变的，我会回到你曾经喜欢的韩芷语的样子，甚至做得更好。”
“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我叹了口气：“没必要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新的生活我适应得相当不错。
忙于打扫新居，购买家具装饰，认真工作，抽空复习准备考试。
从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开始忙碌，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一刻也不停歇。
但我忙得不亦乐乎。
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
我再也没有想起过韩芷语。
一次也没有。
对于她未来的感情和生活，我已经完全不再关心。
我以为，分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毕竟，我们学的专业不同，工作领域也不同，也没有共同的朋友。
基本上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所以，当我再次见到韩芷语时，我感到非常惊讶。
更让我吃惊的是，她出现在我家门口。
“你怎么来这里？”我不由自主地问。
“回家啊。”她指着对面的门。
“你在开玩笑吗？”我不敢相信。
“我没开玩笑。”她摇了摇手中的购物袋，“刚从超市买了些菜，晚上打算做火锅，要不要一起来？”
“韩芷语，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搬到这里？”
“我没疯，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竟然还能笑。
“你是个成年人，应该有一定的判断力。你自己有房子，还额外花钱租房子，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而且，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完全是城市的另一端，你要多花很多时间在路上。你都快三十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你已经过了做事只凭一时冲动的年纪了！”
韩芷语只是轻轻地笑了：“如年，我很高兴，你还在关心我。”
“真是不可理喻。”我转身不再理她，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屋。
“如年，我没有一时冲动，也没有失去理智。”她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只知道，如果不努力把你追回来，我会后悔一辈子。”
她停顿了一下：“搬到这里，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深深地伤害了你，我罪该万死，不配奢求你的原谅。”
“但我还是放不下，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一想到以后的生活没有你，我就心如刀绞。”
“我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
“搬到你这里住，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接近你的办法。”
“如果你觉得我烦，可以不理我，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邻居。”
“我尽量不去打扰你，只要能够待在你身旁，偶尔瞥见你的身影，那就足够了。”
“如果你在生活中遇到什么难题，比如情绪不佳需要有人陪伴，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出现在你的面前，不会再让你失望。”
“过去我让你失望了太多次，我会用实际的行动证明，我已经改变了。”
“搬到这里居住，意味着我需要支付额外的房租。之前住的房子里，装满了我们共同的回忆，还有你留下的物件，我不忍心出租，只能让它空置。这里离工作地点很远，每天来回通勤需要两三个小时。这样看来，确实不太划算。”
“但我觉得这是值得的。”
“能够看到你，有机会重新追求你，这些代价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也说过，我是个成年人，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与失去你相比，其他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
我没有转身：“把房子退了吧，搬回去。我不想给你任何希望，韩芷语，我不会重蹈覆辙。”
“没关系，我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坦然接受。”
“即使你坚决不给我机会，我也要坚持亲眼见证你恋爱、结婚，才会彻底放弃。”
“别再劝我了，如年，我不会回去的。”
韩芷语确实如她所言，没有再来打扰我。
由于住得远，她每天必须很早起床，驾车去工作。
晚上她下班回来时，我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许久了。
基本上我们很难有机会相遇。
自从上个周六偶然相遇后，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们没有再见过面。
这个周日的上午，我计划去参加一场考试。
这几个月来，我每天都坚持学习，随着练习题的增多，我越来越得心应手，对自己的表现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清晨，我检查了准考证、笔、橡皮等考试用品，心情轻松地下了楼。
然而，十几分钟后，我的心情变得不再轻松。
因为我提前在网上预约的车在路上发生了事故，无法及时赶到。
我尝试更换了两次订单，但车辆都在很远的地方，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达。
当我试图再次更换订单时，系统提示我已经无法操作。
我焦急地站在路边，试图拦截一辆出租车。
不知是否因为今天是星期天，经过的车辆都载有乘客。
尽管我提前出门，时间本应绰绰有余，但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心逐渐紧张起来。
汗水从额头滑落。
我在心中计算着时间，不确定现在赶往地铁站是否还来得及。
看了看自己的双脚，早知道就不穿这双小皮鞋了。
正当我咬紧牙关准备奔跑时，耳边响起了韩芷语的声音。
“上车，我送你去。”
时间紧迫，我没有多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坐在车里，我拿出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韩芷语安慰道：“没事，九点才开始考试，我们来得及。”
“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要去考试？而且还知道我的考试地点？”我松了口气，这才有余裕思考这些问题。
“之前我在网上查看了考试时间，发现考点就在咱们的母校，真是巧合。”她轻声笑道。
“真的很感谢你。”我诚恳地回应，“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赶不上考试了。”
“这不算什么。”
“稍后我会把车费转给你，按照专车的费用来算。”
韩芷语的声音显得有些沮丧：“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分得清清楚楚吗？如年，即使我们不再是恋人，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对吧？你这样把我当外人，我感到很难过。”
“分手后的情侣，很难再成为朋友，这是你我都明白的。”
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韩芷语转而问道：“你的准考证和其他考试用品都检查过了吗？都准备好了吗？”
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时，她又补充道：“只要不是忘记带准考证，其他的就算遗漏了也没关系。我为你准备了一套考试工具，就在旁边的这个小抽屉里。”
我拉开旁边的小抽屉，发现里面放着一个文件袋。
打开文件袋，里面装着五支黑色签字笔、五支2B铅笔，还有五块橡皮和两把直尺。
我转头看向她：“你……何必这么费心。”
“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当你需要帮助时我能立刻出现。”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快，“这些工具我早就买好了，以防你需要。知道你今天要考试，我想送你去，但又担心你不同意，所以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你叫的车好像出了点问题，看你越来越焦急，我才忍不住开车过来。你看，我还是有点用的吧？”
“嗯。”我沉默了。
到达学校门口后，我再次向她表示感谢：“今天真是帮了我大忙。”
匆匆瞥了一眼考试安排，我便朝教室奔去。
两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我一直在专注地答题。
考试结束后，我走到学校大门口，看到韩芷语站在那里向我挥手。
“你怎么还没走？”我问道。
“我怕你回去不好打车，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她没等我回答，就继续说，“我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而且顺路送你回去，你就别拒绝了。”
我从未见过韩芷语如此谦卑的态度。
正好有些话想对她说，我点了点头。
上车后，韩芷语不时地侧头看我，嘴角带着微笑。
“开车时不要分心。”我提醒她。
“真好！”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什么真好？”
“你坐在我副驾驶的感觉真好。”她回忆着，“我记得，那时候我刚买车时，我也忍不住兴奋地边开车边四处张望。你也是这么提醒我，让我开车时不要分心。”
“那时候，我说，你就是我的安全感。”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坐在我旁边的感觉，怎么后来就忘记了呢？”她有些懊悔地说，“是我过得太顺心，忘记了初心。像我这样容易得意忘形的人，就应该多经历一些挫折。”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变得我都快要认不出了。”
“在我的眼里，你一直是那么耀眼。”
“你在我们县高考中独占鳌头，大学期间始终名列前茅，奖学金每学期如数家珍。”
“你更是学生会的领袖，站在演讲台上时，仿佛周围的光芒都汇聚于你一身。”
“我未曾向你透露，我对你的倾慕，始于对你的仰慕。”
听到这些话，韩芷语惊讶地转过头来，她的眼中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然而，星辰的光芒转瞬即逝。
因为我紧接着说：“但现在，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你了。”
“你的骄傲，你的英姿飒爽，你的自信满满，全都不见了踪影。”
“为了追求所爱，变得低声下气，失去了自我。”
“过去，我就是如此。”
“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韩芷语，人永远不要在爱情中迷失自我。先要学会自爱，才能去爱别人。”
“现在我做到了，你也同样能够做到。”
车厢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直到抵达家门，我们下车，乘电梯，到达门口。
韩芷语突然开口：“谢谢你，我明白了自己的不足。放心，我会努力提升，变得更加优秀。但我也不会放弃追求你，因为你的优秀让我无法割舍。”
我和韩芷语又回到了那种几乎不相见的日常。
她只给我发过一条微信，告诉我她成功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并因此获得了晋升和加薪。
“你看，如年，我没有丧失自我，我也在变得更加出色。”
我没有给予回复。
国庆节假期即将到来，我已与朋友们计划好去大理旅行。
假期前两天，我接到了韩芷语的电话。
“我订了去巴厘岛的机票，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里旅行吗？”
“不去，我和朋友要去海南。”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但这次机会难得，票很难抢，下次不知道何时才能有空。”
“我已经去过了。”
“什么时候？”
“去年五一。”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她突然不再说话。
我知道，她也回想起了那时的事情。
去年五一假期，我和韩芷语提前订好了机票，准备前往我心驰神往的巴厘岛。
对于这次旅行，我期待已久。
每天忙于在网上查找攻略，准备各种旅行装备。
就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韩芷语接到了张羡之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可怜，说他第二天要做阑尾手术，没有人陪伴，希望她能去陪他。
韩芷语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了。
当时我就在她身边。
我脸上的震惊无法掩饰。
“我们明天要出发旅行，你哪有时间去陪她去医院？”
韩芷语的脸色变得不悦：“羡之做手术是紧急的事情，怎么能没有人陪呢？如年，去巴厘岛还有机会，我们下次再去吧。”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下次？从毕业开始，你就说有空一定带我去。现在都毕业五年了，你的承诺呢？”
她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她不耐烦地说：“别无理取闹，出去玩和病人相比，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我大声反驳：“可我是你男朋友！他是你的谁？他没有家人吗？
“难道你没有朋友可以陪伴吗？为什么非要叫别人的女朋友陪你做手术？”她质疑道。
“我不想与你争辩，我现在要去看看张羡之，他明天要动手术，肯定很紧张。”他回答。
她坚定地推开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所以你离开后，我独自一人去了巴厘岛？”韩芷语询问。
“没错，我独自旅行了三天。回来时，你刚好把张羡之接回家。”他回忆。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独自登上飞机时的失落感了。
然而，巴厘岛迷人的景色让我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那些天，我玩得非常愉快。
我去了一直向往的地方，没有让我失望。
那时我意识到，独自旅行也有它的乐趣。
实际上，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一直很好。
直到我打开家门，看到张羡之坐在客厅里。
韩芷语把她接到我们家来照顾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语气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以前我生病时你总是给我煮的那种粥，你也给羡之煮一些吧。她刚做完手术，需要吃清淡的食物。”
我震惊地回应：“你把她带到我们家？还让我给她煮粥？韩芷语，你太过分了！”
她不耐烦地说：“羡之是病人，你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她是病人与我何干？她与我有何关系？我为什么要照顾她？”我反驳道。
说着，我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开了家。
可能那时韩芷语的注意力全在张羡之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手里拖着的沉重行李箱。
我在朋友家安顿下来。
直到几天后，张羡之身体恢复，搬走了，韩芷语才来找我。
那时我仍然爱她，她给了我一个台阶，我就顺势下了，甚至不需要哄。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发现我出国游玩的事。
我也没提起。
其实，她当时只是不在乎我罢了。
我记得，我从巴厘岛带回了几个漂亮的风铃，挂在卧室的窗框上，上面有英文的标志。
只要看一眼，就能注意到。
但她从未真正关注过。
“每一次回想起这两年的事情，我都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韩芷语苦笑，“我曾经那样对你，我真的不是人。”
“我该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值得你的原谅。”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
“那个，你把机票退了吧。世界这么大，看过的风景，没必要再去。”
我和朋友们在云南玩得非常开心。
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尽情地游玩了。
不再焦虑不安，不再郁郁寡欢，而是全身心地享受那里的美景。
我记录下我看到的风景和故事，发到朋友圈。
韩芷语几乎每一条都是立刻点赞。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民宿的几个人一起玩起了游戏。
输了的人要在鼻子上贴一张纸条。
我运气不好，一整晚都在输。
又一次输了后，坐在对面的美女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拿起最大的纸条向我走来。
就在她将便利贴按在我额头的刹那，我的朋友们迅速捕捉了这一刻。
他们还将那张照片发送给了我。
我感到颇为逗趣，于是将它与其他在游戏过程中拍摄的照片一起上传到了社交圈。
那晚，我接到了韩芷语的电话。
她似乎已经小酌了几杯，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微醺：“如年，我告诉过你，我愿意守候在你身边。即使我们无法重归于好，我也绝不后悔我所做的努力。”
“我曾想象，将来你或许会重新投入爱河，与另一个女子步入婚姻的神圣殿堂。那时，我会尽量表现得大度，微笑着祝福你。”
“但现在，我感到一丝恐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该如何继续生活？”
“以前，看见你让女同事搭你的车，我心里就不舒服。现在，看到你和其他女孩一起玩游戏，我独自饮酒，心中充满了苦涩。”
“我对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人感到极度嫉妒，她们能见到你那无拘无束的笑容。”
“你如此出色，如此美丽，一旦恢复单身，肯定会有优秀的男士追求你，我真的能够平静地目睹这一切吗？”
她的话语逐渐变得重复：“我错了，别离开我......”
“你喝多了，应该早点休息。”我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我和朋友们在外游玩了一番后，准备返回民宿小憩。
在大门口，我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韩芷语。
她对我眨了眨眼：“看到你的朋友圈，我觉得这里很有趣，就临时决定飞过来。正好你们住的这家民宿还有空房，我也顺便订了一间。”
我沉默不语，径直走向民宿的庭院。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不悦，继续在我身后滔滔不绝：“因为我是临时来的，没有做任何计划，不如我就跟你们一起行动吧。”
“你们来决定去哪里玩，我来承担所有的费用，这样公平吧？”
我不屑一顾：“这可不公平。”
接下来的两天里，韩芷语一直跟随着我和我的朋友们。
我们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我们用餐时，她争抢着付款。
每当我多看了几眼有趣的饰品，她就会自作主张地买下来。
连我的朋友都说：“她看起来真的很有诚意，你要不要重新考虑给她一个机会？”
我摇了摇头。
这天，我们在一条充满民俗风情的小街上漫步。
我和朋友们正低头欣赏一条精美的刺绣腰带。
突然，远处传来了喧哗和尖叫声。
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匹失控的马就朝我们狂奔而来。
那匹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四处乱冲。
就在它即将撞上我们时，我准备向旁边的店铺跑去。
就在这时，旁边的韩芷语大声喊道：“小心！”
她猛地冲过来，将我和我的朋友推进了店铺。
而她自己则跌倒在地上，无法及时站起。
那匹疯狂的马从她身边擦过，幸运地没有踩到她的要害部位。
只是一只马蹄重重地踢在了她的膝盖上。
混乱之后，整条街道变得一片混乱。
众人都惊魂未定，环顾四周，不知所措。
倒在地上的韩芷语一动不动，仿佛被冻结在了那一刻。
我立刻冲上前去扶起她，焦急地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她轻轻摆了摆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就是膝盖有点疼。”
我蹲下身，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那里一片刺眼的鲜红。
“我们必须立刻去医院！”我焦急地说道。
我和兄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韩芷语，一步步挪动到路口，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到达医院后，医生经过一番检查，告诉我们是轻微骨折。
虽然不算太严重，但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处理好伤口后，我们只能无奈地返回家中。
因为膝盖受伤，韩芷语向公司申请了在家办公。
她受伤是因为我，我不能置之不理。
我本打算早上和中午帮她订餐。
晚上下班后，我去她家做晚饭。
然而，每天晚上我一到她家，她都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看着她蹒跚的样子，我感到无比无奈。
“你行动不便，我们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做饭吗？”
“没关系。”她微笑着说，“你工作了一整天，晚上还要做饭，太辛苦了。而且我拄着拐杖还能走，又不是完全不能动。”
吃完饭后，我不顾她的反对，坚决把碗筷洗了。
临走时，我看到她似乎想要站起来送我。
“别动，你就坐在那里。”我连忙阻止她。
刚走到门口，她叫住我：“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你别动，是什么？我去拿。”我立刻阻止她站起来。
“冰箱里，我做了个芒果慕斯。今天照着食谱研究了半天，第一次做成功。我没尝，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我打开冰箱的手停顿了一下，拿出那块小小的芒果慕斯，默默地走到门外，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家，我把那块小蛋糕放在茶几上，静静地盯着它看。
橘黄色的慕斯，里面夹杂着奶油，形状精致，看起来非常诱人。
韩芷语说她是第一次做，没想到手艺这么好。
人的习惯真的很可怕，我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芒果了。
明明以前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
大学毕业后和韩芷语同居，我才知道她对芒果过敏。
而我却偏偏很喜欢吃芒果，尤其是芒果慕斯，那是我的最爱。
小时候，每次考试取得好成绩，妈妈就会买一块芒果慕斯奖励我。
我对芒果慕斯有着特殊的情感，它是我心目中的甜点之王。
但韩芷语却不让我在家里吃。
为此，我们发生过很多次争执。
我气愤地和她争辩：“你过敏是因为吃了芒果，又不是摸到芒果、闻到芒果味道就会过敏，为什么我不能在家里吃？”
她理直气壮地说：“因为过敏，我对芒果生理性厌恶，看到它就想吐，闻到它的味道就恶心。”
争吵了几次后，最终还是我妥协。
我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老是吵架，破坏我们的感情。
每次吵架后的冷战，我都感到很难受。
后来，我改为在外面吃芒果和各种芒果制品。
上班时，偶尔点个甜品外卖。
再后来，想起芒果的次数越来越少。
我竟然慢慢地把这个嗜好遗忘了。
我几乎忘记了上一次品尝芒果慕斯是何时。
韩芷语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可以感受到，她确实在努力弥补我。
她想逐渐偿还她之前欠我的。
最近，我注意到了她的行为。
还有在大理发生的事情，在那个紧急时刻，她的第一反应是保护我。
为了救我，她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
为了制作我喜欢的甜点，她忍受着不适，去接触她讨厌的芒果。
虽然看起来是我在照顾她，但她不想我太辛苦，每天晚上都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做好饭菜。
她确实在认真地试图赢回我的心，她想要我们重归于好。
我的兄弟还开玩笑说：“现实版的追夫火葬场啊，你还是回头吧，我挺看好你们俩的。”
坦白说，我看到了她的真诚。
但是，我不想回到过去。
我害怕了。
因为我曾经被那样对待过，被忽视、被冷漠、被冷暴力，我心中留下了阴影。
我不敢再赌一次。
韩芷语现在确实改变了，但万一呢，我们和好后，未来还有那么多年，她能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她不会再有第二次厌倦的时候吗？
我不敢想象，如果再次被这样对待，我是否还有力量重新站起来。
我不确定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我因此崩溃，无法恢复怎么办？
好不容易走出来了，我不想重蹈覆辙。
她打破了我对爱情的幻想，让我无法再次鼓起勇气尝试。
最重要的是，我很清楚，我现在并不爱她。
那块草莓慕斯，我最终没有吃。
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太久没吃了，我已经不适应这种甜腻了。
只是轻轻一闻，内心就产生了抗拒。
晚上，我打电话给房东，告诉她，三个月租期满后，我就会搬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要更果断一些，不能给她任何希望。
我开始考虑，也许我应该花钱租一个女朋友。
让韩芷语彻底放弃。
然后第二天，我就发现，似乎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因为，我在对面房间的门口看到了张羡之。
他一直在敲门。
韩芷语应该在里面，但没有开门。
看到我，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过来：“哈，我明白了，她怎么会突然搬家，原来是因为你！”
“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为什么还要纠缠她？”他大声质问。
“为什么？明明她爱的是我，为什么不理我了？”
“她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换了号码打给她，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立刻挂断。”
“她还搬家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我每天守在她们公司楼下，却从来没见过她。她肯定是为了躲我，每天绕到后门进出公司。”
“要不是我找人盯着鸣子，到现在还发现不了她搬到这里了。”
他突然抬头，狠狠地盯着我：“是你！肯定是你勾引了她！”
“我劝你识相，自觉离开。”
“芷语爱的是我！”
“她对你可没什么好感，记得那次你重感冒躺在床上，她连看都没去看你一眼，只想和我一块儿看电影。”我语气平淡地说。
“哦，那祝你们幸福。”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当我回到屋内，还能隐约听到张羡之在外面的呼喊声。
“芷语，快开门！我是羡之，求你了，别不理我！”
由于这里的隔音效果不佳，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敲门声。
张羡之似乎颇有耐性，他在外面不断地敲打着门，大声叫喊，直到深夜十一点钟，仍旧没有离去的迹象。
洗完澡后，我走出浴室，发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了。
我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离开。
出于好奇，我慢慢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窥视。
这一看让我大吃一惊。
张羡之双眼紧闭，躺在对面门口的地板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正当我准备开门查看情况时，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了。
韩芷语看到倒在地上的张羡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迅速拿出手机拨打了120，声音颤抖地向电话那头报告了地址。
电话结束后，她又急忙弯腰，紧张地将张羡之抱进了屋内。
我不确定张羡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但我也不想打电话给韩芷语询问情况。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客厅等待。
然而直到凌晨一点，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楼下也没有救护车的响声。
深夜的道路不会堵车，无论医院有多远，这么长的时间，救护车早该到了。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救护车被取消了。
救护车为什么会被取消呢？
只能是因为，张羡之很快就苏醒了，而且并无大碍。
这两年来，我与张羡之的交锋让我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
因此，我大胆推测，他刚才的昏倒，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目的是为了让韩芷语为他开门，并激起她的内疚感和保护欲。
韩芷语是否看穿了这一切？
这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韩芷语没有识破张羡之的把戏，那么说明她这么多年来，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人。
这是她看人的眼光问题，也是她个人能力的不足。
但是，考虑到她在大学时期就担任学生会主席，擅长与人交往的经历，这种可能性很小。
如果她能够看透其他人，却看不透张羡之的把戏，那么只能说，关心则乱。
她对张羡之有着特殊的感情，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还有另一种可能，她一眼就看穿了张羡之的把戏。
但她仍旧感到慌乱和紧张。
万一张羡之真的出了事呢，她害怕。
即使后来发现他在演戏，她也没有将他赶走。
这说明，她对张羡之还是心存不忍。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可以看出，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张羡之。
她对他还有未了的情感。
我冷静地分析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即使她和张羡之在一起，也与我无关。
我只是庆幸，从始至终，我都保持着坚定。
没有对韩芷语心软，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从那以后，韩芷语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也再没有看到她出现在对门。
或许她已经搬走了。
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再考虑搬家的事情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沉默，我收到了韩芷语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她低沉的啜泣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言语。
“那晚，我本不该心软，让张羡之进屋。”
“他假装晕倒，一进门就恢复了意识。我想让他离开，他却不断哀求。”
“他哀求我留她一晚，说想见我最后一面，第二天一早就会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再回来。”
“我被他骗了。他早有预谋，趁我不注意，在我的水杯中下了药。”
“那晚的记忆模糊不清，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她同床共枕。”
“他泪眼婆娑地向我道歉，说他只是不想离开我，才出此下策。”
“那一刻，我感到心如死灰。我清楚，自己再无资格去追求你了。”
“我彻底失去了你。”
“我将张羡之赶了出去，自己也搬离了那个地方。”
“是我愚蠢，给了他可乘之机，我不再配得上你。”
“我无颜面对你。”
我平静地回应：“其实，不相见也好。今后，我们各自安好吧。”
“如年，我要和张羡之结婚了。”她突然宣布。
在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时，她继续说道：“那件事之后，我对自己和张羡之都充满了厌恶。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中，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她停顿了一下：“但是，前几天，我发现我怀孕了。”
“如果放弃这个孩子，我将失去生育能力。”
“他说，他会承担责任。”
“我答应了，就这样吧。我们两个失败者捆绑在一起，也挺好，免得再去伤害别人。”
“我的人生已经跌入谷底，再差又能怎样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就这样吧，如年，再见。”
一天工作结束后，我回到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信封。
似乎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我好奇地拾起它。
这是什么年代，还有人写信？
我打开信封，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如年，我走了。对不起，我无法兑现我的承诺了。”
“现在的我，不配再站在你身边。”
“我永远失去了守护你的资格。”
“我辞了职，要回故乡。”
“这次，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祝你幸福，我最爱的男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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